埃克贴着墙面从裂缝钻过去,打开了随身的手电打探起来。这里是块露天的空地,四周被山体封闭相拥,由于夜色将至,空间偌大,四周的可见度十分低。可能是这里的气压与外界相差较大,风在埃克耳边簌簌地沉吟着。埃克先是对着墙面就地解决掉内急。然后拿着手电继续开始张望,能看到的只有披着夜色的山体和大块岩石,太阳已经完全沉沦在水平线的一端,漫天的星空开始逐渐浮现。
正要埃克打算回程之际,手电碰巧打在左前方的一块岩石上。埃克发现,这块岩石的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风中飘动。揣着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不安,埃克小跑了想一探究竟。跟随着手电强烈的光线,埃克走近才看清楚,那是一条黑色的长布带,同时更让他震惊的是,岩石的后面还有一双少女的小腿。
埃克绕过岩石,岩石后面有一名少女正趴着地上。从这名少女趴着的姿势和岩石上刮过的痕迹来看,埃克推测这名少女应该是从高处坠落而下,接着不幸摔在这块岩石上滚落下来的,岩石上的刮痕还很新,少女衣服上的灰尘也不厚,看样子少女坠落在谷间的时间并没有与此时相隔太久。
少女身上的土黄色的军服破烂不堪,深蓝色的短裙遮盖不住伤痕累累的双腿,她的双手和双脚被电磁拘束锁链紧紧捆住,军服内被风沙弄脏的白色衬衫如同在戌时绽放的昙花般绽放,深红色的双马尾在风中狂舞,就像黑夜里的闪电那般刺眼。在少女身旁,还有一款老式的步枪,深褐色的木制枪身像一团暗红色的烈火在炽烈燃烧。
埃克通过通讯器赶紧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纳甘,随后俯身将少女抱起,拂去少女脸蛋上的灰尘和泥沙,大声喊道:“喂喂,醒醒,快醒醒啊。”
少女仍然双眼紧闭,毫无反应。通过手臂传来的沉重感和细致观详,眼前的少女正是前线战场上较为常见的步枪人形M14。
“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人形会掉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被人偷袭还是中途迷路?还是被她的指挥者抛弃?她的指挥者去哪了?”一连串的问题在埃克脑海里埃克想起政府对人形的保管和处置都有明确规定,若有指挥者被发现无理由随意丢弃人形,会被记上很严重的处分。这样的战术人形是人类重要的军用科技和设备,如果在后方随意丢弃可能会对普通人带来人身伤害,造成民众恐慌;失散的人形也有可能会被铁血捕获,读取她们的心智云图,对军方和各军用承包商的内部机密造成极大威胁。
怀中的人形依旧昏迷不醒,毫无反应。不知道这架人形还能不能再次启动,她全身上下都能明显看出不同程度的损坏,要想重新修好她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问出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听说可以通过军方的心智云图扫描仪记录和读取她的云图数据,但实际上上埃克并没有见过这种设备,也只是听闻。
这时看到纳甘哼哧哼哧地把折叠担架从那道裂缝中搬出,埃克便上前去帮她搬出来,纳甘看到眼前的情况瞬间明白了什么,从日常小学生的模式切换成可靠的战术人形模式,和埃克一起将m14搬运到车的后排上去,并带上m14的步枪。
搬完人形后,埃克和纳甘重新回到现场,想搜索出其他的相关线索,然而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并没有搜索出其他的相关信息。埃克站在原地向上仰望,即使自己的视力极佳,上方的谷口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人形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还能保证大部分的完整,不由得叹了口气。而眼前重要的,就是赶到小镇,找到当地负责人形维修的人形医院,读取这架m14的云图信息,拯救处在报废边缘的人形。
再次启程的路上,埃克并没有说一句话,他总是想不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是什么。坐在副驾驶座的纳甘率先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长官,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你说吧。”埃克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们人形的话,法律规定需直接将我们送去工厂分解或者回收,可是这架m14为什么会被丢弃在峡谷里呢?”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别人丢弃的,也有可能是战术失败和被偷袭掉下去的吧?”
“不,我刚才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来,她很绝望,很不甘,甚至还……”
“还怎么了,你继续说。”
“还有渴望解脱和一丝期待的表情。”纳甘直视着埃克投来的目光。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胡思乱想瞎扯淡了,说的这些一点根据都没有。等到了目的地,我会联系博士,查这台人形的云图就什么都知道了。”
“长官!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人形,我能看得懂这架m14的表情的!”
“嚯?你是不是又在套用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梗了?我下次就应该禁止给你看那些死去活来的三流情感肥皂剧,现在的导演都把小孩子教坏了!”埃克坏心眼的轻轻捏住纳甘的小脸蛋,因为纳甘有时候真的是太可爱了。
“呜,将款撇这样啦,很痛的啦。”纳甘滑稽别扭的表情和不满的抱怨把埃克逗笑了,车内的空气变得快活了起来。
逗了纳甘一会,埃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驾驶上,纳甘这时冒出一句话:“长官,以后你会不会把我送去分解还是抛弃呢?”
“小丫头片子,胡思乱想什么呢!”埃克摸着纳甘的小脑袋,执意把她的头发弄乱,“我,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我还需要你以后陪我一起战斗!”
纳甘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柔,对着埃克甜甜的笑着。虽然纳甘名义上是人形,但埃克在与她一起相处的时光里,无论是她的脸蛋、头发和身形,还是她的外在和内在,都跟人类一样的真实。她已经是自己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埃克心里又产生了疑问。正如纳甘所说的那样,指挥者不需要人形的话可以直接向军方申请分解,高级的人形甚至可以换来核心用来以后的人形扩编,这么做既符合法律又保证信息安全。然而为什么要选择丢弃人形这种非法途径实在是难以捉摸。
除非只有一点,她的使用者不能向军方申请,原因就是上了军方的黑名单。
整件事的头绪渐渐明朗。埃克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M14,眼下是赶到镇上的人形医院,拯救这台人形要紧。还有就是填饱自己和纳甘的肚皮了。
各位,倘若埃克驶过那道岩缝,倘若埃克下车时刚好背对着这道岩缝,倘若埃克看到岩缝却并没有对岩缝的背后产生好奇心,他的剧本也许会重新编写,他的故事也会是另一种结尾。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呢?恐怕,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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